“墓志铭?你不是共和国那边派遣的人?”
由于悼蕴山区时刻不停运作着的妖怪情报网,平野对整个光幕共和国的各类组织都有一些耳闻。
墓志铭这个除灵组织,并未在光幕共和国下进行正统登记,成员也多是一些身有奇异之人。
他们热衷于参与各种通灵案件的破解,甚至在部分情况下还会对已经成型的数子进行武装镇压。
在妖怪界口碑也不错,因为常常会帮助各类妖怪解决纠纷。
“我当然不是共和国的人,不过他们倒也已经派遣调查员进入这所校园了。”
黑冢绫的身子仿佛弱不禁风,才说了两句又咳嗽不已。
平野注意到她的身上到处都是瘀伤。
“你来这里多长时间了?这些都是被那帮人弄的?”
“喂,我们好像还不是合作关系吧,西原先生问的是不是有点越界了?”
对方撇了撇嘴拒绝回答,但随即又补充了一句。
“当然,如果西原先生愿意和我合作一下的话,共享情报是理所应当的。”
狐新娘听到这话噗嗤笑了一声,平野则无奈的耸了耸肩。
又来一个想拉自己入伙的,这是这个月内第四个了。
平野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冲,或是走漏了什么风声,最近各种牛鬼蛇神都往他的宅邸跑。
从共和国东城区的特遣队,到莫名其妙的杀手组织,甚至还有从异界而来,一直盘踞在豪华地下城郭的不死族。
有一个自称代表什么唐人街四十四号,姓殷的什么鬼公主被拒绝后,还是一路撒着泼出去的。
要不是为了查某件事和姐姐的面子,他是打算大闭宅邸闭关锁国的,也不会在这种时间跑出来掺和通灵案件。
“喂,我和你合作,能得到什么?”
思虑了一下 平野还是决定先探探口风。
“如果西原先生协助我把这起通灵案件解决了,我们愿意为你提供一些,[祸乱]的资料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?!”
听到这一句,平野如遭雷霆一击。
侍立在一旁,到刚刚为止一声没吭的狐新娘,快步上前揪住了少女的衣领。
“咱家警告你,这事情大人很看重,你最好不是在说大话。否则,风把舌头割了,咱家也不会负责。”
绫向后缩了缩,脸上确无一分畏惧的神色。
“千真万确,这是公平交易,[墓志铭]的诚信在妖怪界是有口皆碑的。”
这点倒是真的,平野游山时不止一次听到小妖们吹捧这个组织的公平公正。
他摆了摆手示意放人,然后对黑冢绫伸出了右手。
对方则很自然握住,借力站起。
“我就知道西原先生一定会对这个筹码感兴趣。”
“这原本应该是悼蕴山区的[家事],我们不可能放着那个家伙在外面四处闯祸,但如若你和你的那个所谓组织欺骗我们,别怪整个共和国的妖怪界不给面子。”
少女早已没有视力的蔚蓝色双瞳注视着他,郑重点了点头。
“那么西原先生,接下来我们就开始情报交换吧。盘绕在这所学校的[数子],从十年前就已经颇具雏形了。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木子扫了一眼矮木桌上摆的乱七八糟的啤酒罐,就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在三年来,过着怎么样的浑浑噩噩的地狱般的生活。
曾经一百四十平方米的住宅,已经变成了仅仅只有三十平方米的窄小单人公寓。
屋内的摆设除了一张小木桌和一台老式电视机,加上一张单人床外,再无他物。
男人的名字叫水冈弥本,三年前,他的独女水冈弥生,在鞍秧中学坠楼去世。
“对于令爱的事,我和加藤科长一直很内疚,很抱歉没有让该得到惩处的人,得到应有的结局。”
木子盘坐在地垫上,对着男人重重低下了头。
水冈没有任何反应,愤怒,憎恨,大发雷霆,这些本应有的情绪都没有在他脸上出现。
男人的心已经如燃烧殆尽的木炭般,再也没有爆发出怒火的能力。
眼中只剩下木然与惘痴。
“已经整整一年了,从出事开始,每个月我都会到市政府去上诉,去抗议,结果你猜他们让我干什么?让我节哀顺变,一口咬死我的女儿是死于自杀。”
他又打开瓶啤酒一气灌干,将易拉罐捏到不能再扁。
“在网上发布消息我也试过,通过灰色渠道收集证据也试过了,房子卖了,车子也卖了……”
面对水冈没完没了的诉怨,木子只能选择沉默以待,她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刻,没有资格说出任何一句安慰的话。
“我们这次来,是想要水冈先生再配合一次调查,能否请您回忆起令爱被害前一段时间,是否有什么反常的表现?拜托了。”
等他的滔滔不绝暂时告一段落,木子稍微靠前一些,旁边的择木已经拿出了记事本。
“您应该已经知道那所高中又发生了一起类似的案件,那位受害者家属现在肯定和您一样痛苦。这次市政府十分重视,如果能得知一些当年的状况,说不定我们可以安排您出庭作证。”
这是骗人的,市政府里对这起案子在意的只有刑侦科罢了。
“噢……确实有这事……那个晦气的地方还真是死性不改……”
水冈的表情不阴不阳,混杂着惋惜与嘲讽。
“现在就知道[十分重视]了?那他妈的一年前的那天你们都干什么去了?!”
他抓起罐没开的酒砸了出去 摔到墙壁上酒水炸溅。
“拜托了,我们也是照章办事,如果这次调查成功,那您女儿的案情也会一并大白于天下的。”
水冈点燃一支烟,开始回忆那段已被刻意封闭的时光。
“那时候,我每天下班后的应酬很多,回到来的时候弥生她都已经睡了。”
“她没有找你倾述过什么吗?”
“唉,那时候我太麻痹大意了,一心只扑在工作上,以为物质条件提上去弥生她就会幸福。”
择木无声的记录着,单亲家庭加上工作忙碌的父亲,确实很容易会让孩子成为校园暴力的对象。
“你偶尔应该也有回家较早的时候,有发现令爱有什么情绪波动吗?”
“弥生她从小就属于比较沉默寡言的那种孩子,我当时真的没有看出什么异常。”
水冈双手抱紧脑袋,整个人伏低。
他的眼神在说:要是我当时看出来了就好了。
木子拍了拍他的肩让他节哀。
“令爱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大概是多少呢?”
“大概四百通用币吧,不过我会给多三百给她,让她当零用钱。”
“她有因为钱不够用来找你要吗?”
“从没有过,这孩子知道不让父母操心……不过,说到那段时间弥生有什么异常的话,有一天晚上我回到家,发现家里的浴室刚刚被人用过。”
水冈神情严肃的回想着当时的细节。
“弥生她全身湿漉漉的,裸露着身体缩在被窝里,看到我就把房间反锁不让我进去。”
“第二天她怎么跟你解释的?”
“没有,没有解释,我工作忙,她都是自己去上学的……”
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巨爪彻底撕裂了水冈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,他整个人跪倒在地上,不停抽打自己耳光。
“是我!是我害死了弥生的!我是个畜生,混蛋!他妈就是一个啥也办不到的杂种!!!是我……是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”
六七个耳光下去,男人的嘴角已经溢出鲜血。
木子和择木连忙一人抓住他的一条胳膊,等到他像摊烂泥一样倒在地上。
“非常感谢您的配合,这些资料对我们来说十分关键,请耐心等待一下,令爱的死必定不会白费。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坐回择木的私家轿车上后,木子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水冈家的方向。
“木子姐,接下来我们去哪?”
择木启动汽车引擎,扭头问道。
“再到处走访一下吧,对象就是三年前跟水原弥生处于同一个班级的学生。”
“现在他们都快大学毕业了吧?我们这样没有调查许可就去叨扰,是不是……”
“没有什么不好的,刚刚我们已经违规了,跳蚤多了不痒,债多了不愁。”
木子向前摆了摆手,择木把注意力集中回开车上面。
“出了事我担着,反正让我对这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我是做不到。”
想想吧,因为某些本应负责的人物不作为,整个东城区所有的学校里,到底会有多少个弥波花子从高台上一跃而下。
生命如同没有价值的容器般被随意打破,苍蝇们却仍然在嘤嘤飞舞,在一具又一具悲伤的尸体上萦绕盘旋。
没有任何代偿找上它们,没有任何代价让其付出。
光是想想就足够令人作呕了,木子已经下定了不可动摇的决心。
这次必须把那群肆意践踏他人生活与尊严的小畜生们,送进它们本该待着的地方。
但愿平野那边一切顺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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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野稍微理了理黑冢绫告知他的情报,确认了自己的推断没错。
“你的意思是,一年前水原弥生坠楼后,她的魂魄没有前往死界,而是作为了地缚灵在这所学校内徘徊?”
黑冢绫点了点头。
“不仅如此,当时水原弥生已经化为了[独子],并且显现造成一些灵异事件。但校方在某个长假期间请了一位自由除灵人来对其进行镇压式除灵。”
平野倒吸了一口凉气,觉得这帮人简直不可理喻。
“冤死的地缚灵大部分都持有不可祛除性,但这一年水原弥生确实没有再次显现……”
由于悼蕴山区的妖怪情报网运作,平野很清楚在整个东城区内从不存在可以对已经化为独子的地缚灵,进行完全暴力消灭的自由除灵人。
那就意味着当时来进行除灵的那个三流货色,只是把水原弥生进行了封印。
“这帮二货搁这养蛊呢?”
“咱家就一直说大部分人类都是不靠谱的货色,大人你大惊小怪了……”
狐新娘无奈的摆摆手,平野当时就想去把当时负责这件事的相关组织者整个活埋进土里。
如果那帮人站在他面前,他百分之两万会这么做的。
开什么玩笑,把带有极大怨气,还是带有冤死性质的地缚灵式独子就地封印……
这样只会产生一个后果,就是那个独子的怨气在封印中日积月累,不断萦绕强化其危害性。
别想着什么自然降解,这个世界没有做了恶事还可轻松全身而退的扯淡好事。
这将会是个没有上限的指数式增长!
封印没有解开就罢了,一但封印破裂,那就等于火场内已经到达临界点的煤气罐直接爆掉。
当然,以他和狐新娘的实力,收拾掉这种独子不在话下。
但这逆天操作还是让他汗颜,为了名声这帮人已经彻头彻尾的不可理喻了。
“因为弥波花子的缘故,封印被解开了?”
话刚出口,平野就意识到不对。
他昨晚对整个校园的灵界进行了勘察,具有独子作祟特征的地方有整整几十处。
“你应该注意到了这地方的灵界,不,当然解开封印的不止弥波花子。”
黑冢绫深吸一口气,靠紧了身后的墙壁。
“是整个光幕共和国逐光之都东城区,其中所有高中,过去十年内遭遇校园霸凌而死的学生们。”
“这个数子的名字是,[student]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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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平野还在咀嚼这个词包含的意义时,脚下的楼梯突然塌陷了。
如洪灾般猛烈的灵力放出从下方袭来。
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特殊招式加成,仅仅是通过将怨念化为灵力冲击目标。
任何碳基生命被这股洪流直接击中,连灰烬都不会剩下。
但是狐新娘一手提住平野的后衣襟,另外一只手仅仅只是呈掌状下压。
鎏金色的灵力溢出,在两人的周围的一大片空间形成了圆形的护罩。
这个护罩相当于洪流中的一方船舟,不,应该说是如同被浪涌拍击的海岸礁石。
哪怕海浪风信怒号,礁石亦不会有任何损伤。
平野看向黑冢绫的位置,护罩把她所在的那块地方也框进去了。
他只看到一双正在没入泥潭中的脚,这下明白为什么黑冢绫要死死靠住墙壁了。
“大人,这怎么看也不像你说的想要倾述的样子啊?”
狐新娘眯着眼,能感觉到她正隔着面具偷乐。
“要不咱家直接进行灭杀吧?要是让这家伙伤到大人,咱家是绝对无法容忍这种事情发生的。”
“再等等,她没这么容易打破你的防御,多等一会看看对方到底想干嘛也无妨。”
平野敲着折扇,注视着洪流若有所思。
触发了什么关键词吗?为什么这个数子反应会这么大?
应该并没有,那就是另外一种可能了。
那就是这个数子已经到达了心智湮灭的阶段,它们的理智正在逐渐丧失,已经到达见人就杀的程度了。
如果是这样,就只剩下灭除这一个选择。
平野不希望这样,其一是因为他想从这个数子口中得到某些信息,其二是他也觉得这种**式灭除简直不可理喻。
就这么让真凶安然无事继续逍遥?开什么玩笑?这跟帮凶何异?
当法律失去它那神圣无比的效用,或者被异端的雾霾蒙蔽了正确的方向,那就让死者埋葬死者吧。
平野潜意识中是期望这个数子完成复仇的,但看现在这样子没什么机会了。
灵力放出停止了,但空间扭曲起来,周围的场景都在褪去。
等波动结束,平野和狐新娘站在一条走廊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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